上市公司是證券市場的基石，基石不牢，證券市場就不穩(wěn)。A股對上市公司的底線是不做假賬，可偏偏不少公司連這條底線都守不住。最近一例財務造假是萬福生科(300268)，肆無忌憚的程度讓人瞠目結舌。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，萬福生科董事長龔永福在接受媒體采訪時，竟然反問：“造那么狠的假干什么？”好像造假都是別人干的，他是受害者，顯得很無辜。造假還分狠不狠，似乎萬福生科的問題不在于造假，而在于造假太狠。

不狠的造假也是造假，是根本就不允許的，然而就像龔永福所疑惑的，現(xiàn)在大家對造假已見怪不怪，卻被造假狠不狠或者是不是惡意造假這類偽命題引入歧途。不狠的造假叫作粉飾報表，或者叫作業(yè)績有水分，算不上是大問題，似乎都可以原諒。這樣的低要求，帶來的是造假泛濫，以及很多人觀念上的混亂，后患無窮。

造假反而能順利上市

萬福生科不是*9例也不會是最后一例造假上市，盡管龔永福裝無辜，但他顯然親自參與了造假上市的勾當。他把東窗事發(fā)歸咎于公司財務總監(jiān)覃學軍在湖南證監(jiān)局常規(guī)稽查時“有的東西該給的、不該給的都給了”。當時覃學軍一下子上交了“9個賬套”，引發(fā)事態(tài)驟變。他承認造假有“高人指點”，存在見不得人的“賬套”，但他認為，造成如今的局面，與當初地方政府推動“過猛”不無關系。

2010年1月，桃源縣多位領導親赴萬福生科召開現(xiàn)場辦公會，強調“全力以赴支持公司上市”。當年7月，縣領導再次要求各級各部門要支持萬福生科上市；2011年2月，縣領導要求萬福生科鎖定“雙十”、“雙五”目標，也就是實現(xiàn)主營收入突破10億元，企業(yè)總資產爭取達到10億元，年轉化稻谷突破50萬噸，上市融資達到5億元。為了上市，萬福生科編造了幾年的謊言，結果就像龔永福所說的，“上市蠻順利”。

造假能順利上市，這才是最讓人擔憂的。龔永福稱自己“不懂上市，游戲規(guī)則也不懂，膽子太大”。他認為，萬福生科不虛增收入和利潤，也是勉強夠格上市的。可事實上萬福生科絕大部分營收為虛構，并借此掩蓋了虧損。如此瘋狂造假的“回報”也是相當可觀的，“美化”業(yè)績后的萬福生科，其發(fā)行價格高達每股25元，上市首日股價報收于29.04元，*5的受益者正是龔永福及利益鏈條上的相關各方。

在萬福生科“出事”后，當?shù)卣蜃C券監(jiān)管部門表達了兩點“希望”：一是維持正常生產經營；二是“不摘牌”。這也佐證了龔永福關于萬福生科上市有當?shù)卣苿拥恼f法。可見地方保護主義已經良莠不分，這恐怕才是造假上市屢禁不絕的根源。

堅守不做假賬的底線

到目前為止，萬福生科造假上市得到的懲罰只是被交易所兩次公開譴責，根本就談不上是懲罰，股票照常交易，董事長還公開“賣萌”，造假上市所得利益悉數(shù)保留，二級市場只能無可奈何地照單全收。更糟糕的是，這引出了人們對財務造假的另類反思，認為惡意造假不可接受，而一般的業(yè)績摻水或粉飾報表則有情可原。

造假還分是否惡意，難道還有善意的造假？這種論調與造假狠不狠如出一轍，表明很多人已經對層出不窮的財務造假麻木了、怠倦了，開始退而求其次。但是“狠不狠”的界限就無法再劃清了，是否主觀惡意也很難辨別。財務造假都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，都是惡意的，否則，為什么放著現(xiàn)成的真實數(shù)據(jù)不用而要費盡心機造假呢？

創(chuàng)業(yè)板是A股上市標準最低的，卻在IPO財務核查中成了撤單重災區(qū)。由此引出的反思同樣讓人吃驚，有保薦人認為，創(chuàng)業(yè)板審核標準不科學，過分強調成長性，導致一些企業(yè)為了上市嚴重透支未來業(yè)績，因此上市之后出現(xiàn)了業(yè)績大幅變臉的情況。還有保薦人認為，創(chuàng)業(yè)板以過去的成長性為標準，客觀上造成了造假的動機，審核標準應該改一下。言外之意，似乎是創(chuàng)業(yè)板的審核標準在逼良為娼。

持有這種想法的人在做保薦人，這是多么的可怕！正是由于他們的“下有對策”，才使得財務造假越做越“專業(yè)”。用降低審核標準來遷就擬上市公司，這是本末倒置，最終仍然會有公司達不到審核標準，也仍有可能造假。一家連不做假賬這條底線都守不住的公司，就應該一票否決。